文/郁郁惋风

　　小妖爱石头。很深很深的那种爱。曾经石头吻小妖的时候小妖都想过就这样在石头的吻里死去也好，至少还能幸福一点。事实上是小妖没在石头的吻里死去，石头只吻了小妖两年。

 

　　小妖叫小瑶，石头总叫她小妖，于是，她就叫了小妖。小妖不坏，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女人。石头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爱上了小妖，小妖也说过，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爱上了石头。小妖依然甜蜜着她的幸运，而石头却食言了。

 

　　分手的那一天，小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小妖没象别的女人那样问东问西，问为什么要分手，问为什么要对不起自己，问那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自己哪一点不好，问那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那个女人是谁……小妖很聪明，她只问了一句，石头，你还会看雪吗？石头把小妖紧紧的抱住了，小妖的身体在石头的怀里开始融化。小妖说，石头，我们接吻吧。石头没有拒绝小妖。纠缠了一个世纪，最后还是要有一个终点。小妖不顾别人的眼光，就在宿舍楼前和石头接吻。丁香花开了，香的很平静。小妖咬破了石头的嘴唇，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小妖说，石头你记得，你的血里有我的影子。

 

　　石头走了。小妖转身上楼，回到宿舍躲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那一场是三天。当天晚上，小妖就发烧了。她不让姐妹们叫石头。小妖说，只要石头还看雪，我就没有白爱他。

 

　　小妖说过，只要石头看到雪，就知道她在想他。石头说如果我到了南方怎么办，小妖说，那你就在下雪的时候回来。石头真的去了南方。小妖留在了北方。

 

　　那一年，小妖知道了什么是支离破碎。石头他们烧了大学四年所有的书。小妖就在火圈中跳舞。音乐很疯狂。石头跳到火圈里。他们紧紧的拥抱。石头吻着小妖。边上的恋人们也动情了。午夜12点的操场，甜蜜而又伤感。

 

　　小妖烧退了，石头也就这样走了。小妖远远的看着石头上了火车。她看到了石头的眼泪。小妖依然没有哭，她笑了。小妖知道了，这个结局是早就安排好的，她不想要石头为了她而改变什么，更不想为了石头而改变自己什么。小妖看到石头从窗口伸出手和他的哥们告别。石头的手很漂亮。有这样手的男人是聪明的，敏感的。小妖爱上了这个男人。小妖一直都爱着这个男人。

 

　　石头一直没有联络小妖，直到小妖生日那天。三个月了，小妖每天都在想念石头，却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小妖不想当个怨妇，确切来讲，她现在不是石头的什么，连当个怨妇的资格都没有。石头告诉小妖，他一切都好，只是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小妖说，你找个老婆吧。石头笑了，石头说我这么穷，谁跟我啊。小妖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但是她没问。小妖始终是小妖，她很骄傲。

 

　　生日快乐。这是石头说的那么就快乐吧。小妖一个人在街上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筋疲力尽。那天晚上，小妖关着灯，拔了电话，关了手机，没开电视，没开电脑。在床上躺着。窗外有车不停的走过，那种没有节奏的喧闹让小妖的眼泪不停的流着。该死的车，该死的……小妖没骂石头，她爱石头。哭累了，睡着了。第二天上班迟到。领导的“鼓励”下，小妖辞职了。

 

　　小妖开始了用文字来活命的日子。她每天都写好多文字，有小说，有散文，还有一些零乱的句子，里面只出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石头，里面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叫小妖。小妖要让自己在文字里慢慢的死去，而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却在文字里一点一点的清晰。文字中时常会有小妖和石头的对话，无论是文字里的石头和随便叫什么的哪个女人说的，小妖都知道，每个字都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刻着石头的名字。小妖的心开始滴血，开始渐渐的蔓延着幸福的伤疤。

 

　　那天接到了石头的电话。他喝了好多酒。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小妖笑着说，石头啊石头，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石头打断了小妖的话，她是个女孩，不是女人！小妖傻了。小妖没想到石头竟然和自己计较这个。一个字而已，小妖亵渎了石头的女神。小妖说，石头我去看你吧。石头哭了，他说，小妖，还是你好。

 

　　小妖下飞机看到了石头，真的想冲到他怀里，可是，石头怀里拥着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干净，样子很乖巧。石头一脸的幸福。两个人的甜蜜全然不见另外一个人的伤痕累累。小妖和那个女孩子拥抱，她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子的柔弱。不用石头介绍了，小妖说，她是石头的同学。小妖和石头爱了彼此两年，整整两年，却连朋友都不是。

 

　　到了晚饭时间，石头问那个女孩要吃什么，女孩说要吃日本料理。石头问小妖，小妖说，吃湘菜吧。女孩和小妖都没再说什么。石头说，吃火锅吧。三个人就去吃了火锅。小妖和石头恋爱的时候，很少吃日本料理，小妖知道石头没钱。

 

　　就这样，小妖到了石头的城市。依然是不停的写，不停的在自己的心里象画画一样延续着那些伤疤。石头不知道。石头什么都不知道。偶尔，石头会给小妖打打电话，多半是和女朋友闹矛盾了或是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小妖每天都给石头打电话，她一般会选择在早上，那个女孩爱睡懒觉，不会在早上给石头打电话的，小妖爱石头，但是不想伤害到那个女孩子。石头有时在洗漱，有时还没起床，有是在穿衣服，有时在吃早饭，总之，每次都很匆忙。周末小妖不会给石头打电话，她想让石头多睡一会。

 

　　小妖锲而不舍的爱着石头，石头锲而不舍的爱着那个女孩。小妖每天都睡的很晚，白天太吵闹，她写不出什么来，早上要早早的醒来，她要给石头打电话。偶尔想起石头为了不吵小妖睡觉站在宿舍楼下等了一个早上，小妖总是情不自禁的微笑着，心里说着，傻瓜，每次说完，小妖总是心里一惊，这个傻瓜究竟是石头还是她自己。没有答案。小妖的世界里，问题不多，总是很单一的重复。答案更不多，总是不停的在问题里迷路，找路，迷路，再找路……

 

　　小妖和石头很少见面，小妖知道石头的空余时间不多，还要陪女朋友。小妖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没什么朋友，只有几个杂志社的编辑有些联络。小妖一般会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路边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有时也会走到石头的楼下，傻傻的张望，然后匆匆的离开。小妖的手机24小时开机，她害怕石头万一打电话过来，她听不到，小妖在这个城市住了两年，搬了6次家，每次搬家，石头都会有一把和小妖一样的钥匙，只是石头从来都没有开过那道门，一次都没有。

 

　　小妖在石头的城市住了两年。南方没有雪，石头没有回北方。两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小妖的文字越来越好，稿费越来越多，石头的事业也开始好转，小妖曾经生过一场大病，住了一个月的医院，石头每天都来看她，是赶在上班之前，依然和接电话时一样匆忙。临床的阿姨以为是小妖男朋友，小妖没有急着澄清，她就连这一点点友人似的的关爱都不想没有。小妖还是出院了。石头和那个女孩子结婚了。
　休 闲 居 编 辑
　　石头结婚那天很不巧，下了一天小雨。小妖曾经在她后来的文字里写到，那些都是小妖的眼泪。小妖从来没在石头面前哭过，那一天的雨是小妖的心在一点点的瓦解，是小妖的爱在一点点的撕裂。小妖当然要微笑着祝福他们。往日的同学能来的都来了，没有人提起小妖与石头大学里的故事，喝多了的也没有提起，小妖很感激他们，感激这些同学没有让石头爱着的女孩不开心。

 

　　小妖累了。爱一个人爱到累了，不是太深了，就是太浅了。小妖想离开了。石头没有留她。走的那天，南方的太阳依然很好，阳光懒懒的，石头的妻子看起来也懒懒的，她告诉小妖，她怀孕了，小妖说，她要做孩子的干妈。石头答应了。小妖就这样走了。

 

　　小妖又回来了。这个北方的城市正在下雪，很大很大的一场雪。

　　报过平安以后，小妖就再也没给石头打过一个电话。依然是每天写些文字，只是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小妖很少出去逛街了，只是在屋子里待着。几天去一次超市，买好多好多的吃的。吃光了再出去，再买好多好多吃的。

 

　　雪化了。暖暖的感觉。树绿了。生机勃勃。小妖曾经在一家小店里看到了朴素而又耀眼的藏链。于是，小妖去了西藏。

　　那里的太阳很毒。照的人体无完肤。小妖喜欢这种热烈，不掺一点虚伪的热烈。沙子很烫，让人觉得血液在寂寞中渐渐沸腾，又在孤独中渐渐平静。看不到边际的那一片流沙，总是让人幻想着其中惨白的兽骨，追求前世的行者。每天，沙子和小妖默默对视，直到她走不动了为止，坐下来，和那一片寂寞接触，心被震撼了，眼泪夺眶而出。在这个干净的世界里，小妖哭的很痛快。

 

　　从西藏回来，小妖直接去了石头那个城市。小妖给石头的小孩子买了好多好多玩具，小妖说，她是孩子的干妈。

　　小妖想问石头今年冬天会不会回来看雪，可是没有问出口。那种幸福的名字是家庭，小妖只是一个外人。

 

　　又回到了北方，已经能感觉到冬天的气息了。小妖总是会去一个叫避风塘的地方，午夜去，天亮离开。那时的避风塘是安静的。绿色的背景让小妖的文字也沉静了下来。她依然在写小妖与石头的故事，故事里的男人总是叫石头，女人总是不叫小妖。故事每天都在写着，故事里的爱情总是没有结果。小妖从来不写两个人的最后，她喜欢用一个人的死亡来结束这个故事，而这个死去的名字总是不停的变换，她是个女人。有的时候，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小妖在北方的那几个冬天依然没有等到石头回来看雪。她就这样一个人，爱着一个爱了几年，爱不出一点希望，爱不出一点结果，也爱不出一点恨意的男人。

　　小妖依然每搬一次家就给石头留把钥匙，只是没有交给过石头。

　　小妖喜欢上了旅游，天南海北的跑，有时会路过石头的城市，她就去看看石头一家。

　　只是以后小妖的文字总是以一句话结尾——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编辑：莱茵河）

 

　　网妖专稿　如要转载请与winter_gan@tom.com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