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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的安静之城
作者:瞎子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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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4-12-31 20:20:47
造访密尔沃基是一个圣诞节的前夕,我从一个靠近墨西哥的偏僻遥远的南方小镇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希冀在一个象征团圆的时刻能够和朋友在一起,暂时远离那种深刻的孤寂。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密尔沃基是威斯康星这个以盛产花旗参闻名的北部州的首府,除此之外,我只知道有一支NBA球队在这儿——密尔沃基雄鹿队。 休 闲 居编 辑
一下飞机,扑面的飞雪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华氏9度,相当于零下12摄氏度,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哆嗦不已。已经习惯了在南方的生活,无论是在太平洋的哪一边。
但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还是让我觉得意外。在没有直接处身室外前,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明亮耀眼下的刺骨寒冷的。更令人诧异的是天上竟然还纷纷扬扬飘着细小的雪花,我无法把这和赫然的晴日联系起来——直到过了很多天,又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情形我才意识到这些雪花并非来自天上,而是建筑物的屋顶和树枝上。
在我游览了廊桥(据说,就是《廊桥遗梦》那个“麦迪逊大桥”)以后,更觉得这里的雪和南方是如此不同,即便和北京的相比也不一样。它们很干燥,细得象沙一样,轻易就被风从表面刮起,于是就扬起一阵烟雾。
在我逗留的几天,这个城市一直被白雪覆盖,这些雪呈颗粒状。曾经试着想捏个雪球,但是没有成功,它们太干燥和细小了。摊开手,很快就随风散去,而不会融化。在古老的街道上穿行时,除了踩在雪上清脆的咯吱咯吱,周围一片安静。
这种声音在我停留密尔沃基的日子里,常常听到。本来,我来到这个城市,就是为了逃避太过头的静悄悄,没想到在密尔沃基,我却喜欢上了这种安静的氛围,也许是因为这个百多年城市的安静之中,没有孤单的恐慌,而是一种安然的喜悦。
住在DOWNTOWN,离威斯康星大街不远,很喜欢散步过去。两边是MAQUETTE大学的建筑,还有很多教堂。这里的教堂几乎都是罗马天主教堂,大多有上百年的历史,那些厚重古老的砖墙和浓郁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是我流连的原因。很喜欢那些高耸陡峭的尖顶,十字架在遥远的顶端,仰头看去,在碧蓝的天空中遥不可及。在去廊桥的路上要穿越一个密尔沃基附近的小镇,那里有一些路德教派的教堂,和天主教的有很大不同,没有俊逸的尖顶,而很象一座敦实的堡垒,屋顶是平的,塔楼上甚至有城垛。印象中那教堂好象并不是用砖砌起来的,而是用米色的岩石搭建起来的。
除了教堂,大街附近还有很多其他古老的建筑物,比如那座巴洛克式富丽堂皇的中央图书馆。里面有拱型的天花板,高贵的大理石扶手和楼梯,至于墙壁上的装饰,可以说是雕梁画栋。法院的建筑则有些象雅典卫城,古希腊的风格,至少那些庄严的罗马柱很象。整个楼方正地坐落在那里,让人肃然起敬。下午三点半,太阳就已经要落山了,金色的余晖照射在威斯康星大街两边这些优雅的建筑上面,赋予了它们班驳幽深的阴影。
也许是因为隆冬和假期的原因,这个不大的城市总是给我安静的感觉,即便我沿着它倚靠五大湖的迤逦狭长的岸边公园行走。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在那儿散步,但都不声不响,冬天的密尔沃基,天蓝得近乎透明,湖水上的冰雪白色得刺眼,延伸到视野的尽头——这些色彩都因为纯粹而静谧。
这种悠然的安详总是会让我想起南京——那也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和密尔沃基一样临水而居。但南京的安静是湿润和绵密的,有南方的柔媚和蘼芜,而密尔沃基则有着北方的开阔和悠长。记得我从南京的一条小街走过,两边是紧密相连的各种小小店铺,细雨的街中很少有人走过,只有雨水从宽大的法国梧桐树叶上落下的淅淅沥沥的声音,就连在铺子里徜徉的顾客也都轻声细语,生怕打扰了这种安宁的气氛。
第一次到南京时自己还是一个大学的新生,暑假出来游玩。火车上认识的一个回家的高中女孩子带着我走遍了这个六朝古都的风景名胜。在那个夏天,这个古老的都市显现出一种夏日午后的慵懒静谧,我们满头大汗地爬完中山陵似乎总也到不了头的台阶,宽阔的石级上只有寥寥几个人,或者,在玄武湖边的树荫下自在地小憩,最后在傍晚的霞光中,沉默地走过长满荒草的城墙。那半天的时光,大概是因为这个城市也变得缓慢柔和,我们很少说话,偶尔相视一笑,最后我只在一条匆忙撕下的报纸边上,留下了我的名字和北京的地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那个阳光晴朗的午后时光,却依然记忆清晰,我从没有后悔过那天的沉默,我想她也不会,毕竟,身处的这个城市就是安然和无须语言的,它历经沧桑的妖娆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第二次到南京,是暮春的雨季。我想再也没有比别处更正宗的江南细雨了。我在半坡路上的半坡酒吧和朋友相聚,透过二楼的窗户,仿佛觉得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而我一点也不觉得惊奇,而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南京。
和我见面的是一对网上认识的恋人,女孩子眉眼清秀,轻轻靠着旁边宽厚的肩膀,我们三个的话都不多,却自然投契,不经意地聊着,窗外的法国梧桐叶子在雾一般的雨气中显得湿润亮泽。
现在想来,这两个城市是如此不同,却又奇异般地相似,也许临水而居使得它们有着水一般的安静和灵气,只不过一个在北美平原的宏大中显得洒脱,另一个则在江南水乡的旖旎中显得柔媚。
哦,对了,在密尔沃基的那个平安夜,我和当地的中国留学生们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一直闹到深夜。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我们在一个路口的红灯停下,一辆公交车从我们面前慢悠悠驶过,我发觉车厢里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它发出清脆悠扬的铃声,不紧不慢地消失在风中。
编辑: 慕荣楚楚